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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实世界

  • 作家相片: Isi pan
    Isi pan
  • 2023年10月26日
  • 讀畢需時 3 分鐘

把网站当成朋友圈发算了。这个可怜的小破站,像遥远山丘上的雪地,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留下。每次进入页面的时候,眼神划过过往文字,会忍不住想起之前在招聘软件上遇见的商业写作家。


他在软件上招聘写作伙伴,没有工资,但是可以提供食宿,在他自己的青年旅馆里。我一如既往地冲上去理想主义了一把——他的经历真的很棒!他跟我说,他曾记录过超过一百个人的人生故事,但是全都删了。


那些都没有意义的。他这样说。


这些话很残酷地戳开我的热情。


二十岁之后,现实主义就不应该成为一种残忍了,而理想主义近乎于一种不孝。我发觉我对失落和挫败的接受度越来越高,但是却依然没有从中体验到真实世界。


我一直在想,对于我而言的真实世界到底是什么。


土地。


我离土地太远了。尽管对中国人来说,乡土总是一个不会错的主题。但是我并没有我的土地。虽然,记忆中有一些时刻,我觉得我离真实很近。


我初中毕业,表姐高中毕业,我跟着姑姑回去过一次江苏。坐在席间,狰狞的海鲜在转盘上一盘一盘翻过,这个记忆不太好。坐在修正过的房子里,不熟悉的亲人们在屋里屋外忙着,做祭奠的食物,做了什么菜,经过了什么礼仪,一概不记得。只记得大伯开一个电动三轮车,大家挤在后车厢里,摇晃着走着土路。草长得青葱,密集,比人高大,需要有先行者砍草开路,找坟位,后面的人再一个个踩着草道进去。


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祭拜谁。祭拜是这样的。江苏是茂盛的草田,湖南则是一望无际的旷野,坟地不是石碑,而是树枝搭建起来的尖椒树垛。大红鞭炮一圈一圈缠绕上去,整个旷野上都是响声,鞭炮壳在羽绒服之间弹来弹去。似乎有些人天生就熟知关于祖辈的一切,我通常只能听从安排,谁叫我,往哪里,说什么,下跪磕头,回家。


我们坐着三轮车,依旧从土坡开回去。有两只鸟儿从草间飞着追来,一头扎回草中,忽地掠起,擦着草尖飞过。这是毫无疑问的真实世界。掠过我。


我又在想疼痛。


疼痛和疾病。我生病之后就经常说,只有疼痛的时刻才能感觉到身体存在。疼痛的边界就是身体的边界。我逐渐对人的共情力感到包容,是我发现当疼痛消失时,我对自己的疼痛一样缺乏想象。


疼痛消失时,身体就仿佛无边界了。意志很容易变得傲慢,因为感受不到阻拦。


疼痛很真,但疼痛的世界依然不能是真实世界,疼痛更像是一个私人结界,无法跟世界链接。极度的疼痛对于意志的摧毁,有时候毫不费力。疼痛的人是孤独的人。即便有再多的艺术,仍不能替人以身受痛。痛可以表达,痛感无法分享。



文学和艺术,我生命中最大的两名诈欺犯。


我应该是有过把文学和艺术当作真实世界的时期。我一直相信真实不过是一种情感体验。比如去某地旅游,见了知名景点,它可以拆分成,影像,情感,旅途过程等知识点。在网路上搜到照片,在文章中读到过游历的经过,情感,情感,情感逐渐拉高,内化进自己的身体... ...景点check。


只要在文学和电影中经历过所有的情节,所有的情绪,就可以对未知的未来保持意料之中的态度。我在认识真实世界之前认识了文学,又认识了艺术,它们完全取得了我的信任。这真是太可悲了,文学和艺术,所有的规则,概念,都可以被操弄,而我在学会驾驭它之前就被它征服了。


我有一次感觉特别难过,我发现文学和艺术几乎是我最大的热爱也是最大的困难。它的力量有如一种幻觉,然而我却真的相信它。


幻觉的世界算不算真实的世界呢?


我要受苦,流泪,流汗的世界才是真实世界吗?我的心仍然高高浮起,试图在经验中找到一个锚点,可以证明我是谁。但我甚至无法指出一个我有意识地要成为我自己的时刻。二十年如流水的体验,大多是朦胧,无意识,被难以觉察或者难以控制的情绪驱使。


我时常想,我们时代的文学是什么。就是此刻,此刻是文学吗?在城市之间长大,永远住在学校里,一节课接着一节课的生活,可以是文学吗?我为何没有丝毫留念,每一次都只想快快甩开。我对现在的解离程度太深了吗?现在似乎不存在了,对现在的体验是回顾历史和幻想未来。我有时会想,等出国去,到一个新城去,也许会有一个新的“现在”,或者新的“文学”。由此也把现在和过去一起否定了。


一个人面对的世界,就会是真实世界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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